Wednesday, December 14, 2011

石峰,我們的的碑!(Pinnacles, our monument!)

石峰,我們的的碑!
(Pinnacles National Monument)

(2011.10.30)

石峰國家紀念碑(簡稱石峰)不是一片碑林,而是一座雄壯無比的高山,坐落在聖安地烈絲(San Andreas)斷層帶,矗立在加州中部薩利納斯峽谷(Salinas Valley) 東側叢林掩蓋下的伽利略群山中(Gabilan Mountains)。石峰獨特的山形來自發生在遠古的火山噴發,又經過百萬年的風化,才有了今日的奇觀。


石峰離我們並不遠,沿著往南的101公路開車約一個小時,左轉穿過一座稱為Hollister的小城鎮,再往前繞行約30英里就到了東面的入口,全程不過一個半小時。那是一個週期天的早晨,萬聖節的頭一天,一路上我和Bruce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著。我跟他剛認識沒多久,今天出來算是我們第一次比較大的活動了。一路上沒看到多少車,視野很開闊,卻沒見遠處有什麼山,我心想,我們大概頂多是山上寥寥無幾的遊人之二了。不經意中,我們已經到了山腳,整個山體像從地上突然冒出來的一樣,還有哪些擠在停車場成群背著背包的人。咿,怎麼沒在路上看到這些人呢?


這個地方Bruce已經來過一次,所以我們不需動太多腦筋研究地圖。我更是樂得跟著走就是。因為已經有太久,為了照顧兒子和年邁的雙親,我總是那從計劃到執行都要傾力到底的人。所以,這種不動腦筋對我來說是一種難得奢侈的享受。還在山下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塊比兩人加起來還高的巨石聳立路旁,激動地就要擺姿攝影,一定讓站在一旁的Bruce心裡暗暗偷笑,好沒見過世面的女人!


我們到的第一處是一座巨大的石穴。這石穴也是地震或火山噴發時岩塊移動和斷裂而天然形成的。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宛轉在彎彎曲曲的洞內,時而走在從石縫處撒下的陽光裡,時而又必需藉著Bruce的電筒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一路上Bruce不時伸出友好的手,助我一臂之力。有幾處我們似乎已走到了死角,踏近前去又看到連著的另一片天地。走完石洞不久,在一個轉彎處一幅通常只有在畫中或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攀崖絕景忽然呈現在眼前:幾丈之遠的兩塊相鄰的筆直的岩山中間各掛著一位年青的勇士,身上繫著繩索,正一步步尋找著落腳點艱難地向上攀著,他們的身體在萬丈陡壁上看起來小得像兩隻螞蟻。岩石底端還站著一位他們的同伴,也是全負武裝。他們顯然是專業的攀岩健將。我和Bruce停下腳步專心地看起來。正在我們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左邊那位勇士一腳踩虛了,從垂直的岩面上掉下來。我禁不住"啊"的一聲尖叫,扭過頭掩面不忍目睹。驚魂稍定後回過頭來,才看到那位掉下來的年輕人掛在空中離地面不遠的保護繩上,下面那位同伴正在為他忙碌地操作著。咳,虛驚一場!看來這種場景是常發生的,他們一點也不意外和驚慌,甚至不屑扭頭看我們一眼。



接下來隨著人流經過的一段長長的階梯,將我們帶到另一個高度,輾轉穿過一片小小的石林後,才發現映入眼簾的是一潭湖光美景。聳立在上的巨石山峰將他們淺褐色撒在水里,也將它們偉岸的身影清晰地印在清澈平靜的水面。三三兩兩的人坐在湖邊歇息,用相機記錄著他們踏過的腳印。在我們忙著互相為對方留影的時候,一位高大健壯的白人男子主動要為我和Bruce 拍合影。稍微覺得有點尷尬,又覺得拒絕人家的熱情和好意不禮貌,向人家解釋不拍合照的理由更是說不出口。我站在一邊默默不語,倒是Bruce先是愣了愣,馬上回答一聲當然,跑過來,還大方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就這樣,我們拍下了第一張合影。那位為我們拍照的男子還坐下來跟Bruce交流拍照取景的心得,向我們擺弄炫耀他手裡的相機。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大堆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是學校組織的戶外活動吧,他們在湖邊嘰嘰喳喳,好不熱鬧。站在湖的另一側,我發現他們投在湖面的哪裡是影子,而是一個個生龍活虎有鼻有眼的孩子,那湖面簡直就像一面鏡子,周圍似乎還有息音的效果,孩子門的喧囂在大自然寬闊的懷抱中好像老鼠打噴嚏,聽起來微不足道,完全不能破壞整個山湖的寧靜。

 


稍微為身體增加了點水分和能量後,我們倒回去穿過小石林,走上了繼續向上的路。一路上我們一前一後,一邊欣賞風景,一邊隨意聊著各自工作中和生活中的片段,彼此都覺得愜意又放鬆,也不覺得累。不知不覺中,那最為壯觀的一群巨岩山峰已近在眼前,當然我們知道,要爬上那最頂的高峰還不是那麼容易。這時,開闊的路面上有不少灌木和零星的樹,不時還有各種像是被群峰遺忘的奇形怪狀的巨石孤零零地散落在路邊。沒有成片的樹帶來的陰涼,不一會兒我們就被午後的炎熱烘得頭昏舌燥。正想著要到哪裡避避暑,我看到路旁聳立著一黑色巨石,靈機一動,就拉著Bruce跑過去。哈,一看才發現我們找了塊風水寶地。巨石處不僅有我們尋找的陰涼,還有陣陣微風拂面,實在稱得上是此刻的天堂。喝了些水,我們還捨不得離開,Bruce在石根處找了個最佳位置,把帽簷壓得低低地,半真半假地打起盹來。我看得有趣,覺得特別像在看一隻天然袋鼠,悄悄將那幅懶養拍了下來。然後自己也爬上石頭,擺開八字用力伸展著疲憊的腰身。


走走停停,不覺中已經置身萬丈懸崖的巨石林中。那份雄偉氣勢讓我們驚訝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那種氣貫長虹的美是只能用感覺,而無法用文字來描述的。站立於群峰中,感覺自己像只卑微的螞蟻,坐在那條專為遊人準備的條凳上,俯視著下面一望無際俏麗的風光,我不禁大聲感嘆到,我怎麼這麼渺小啊! Bruce 在我身後應了一聲,你才知道啊?

遠遠又聽到人的說話聲,是我們剛不久前超過的那家猶太人趕上來了。他們一行四人,爸爸媽媽加兩個十幾歲的男孩。那爸爸的嗓門很大。不想再被他們超過,我們起身繼續上攀。經過一處看到一筆直的巨岩上斜靠著一棵幾乎和巨岩一樣高的樹,樹已經過百萬年的風化變成了和岩石一樣顏色的化石,而樹的形態卻完整地保持著,似乎連樹紋都隱約可見。

顯然我們已經快到頂了。迎面碰到一對往下走的美國夫婦,熱情地和我們打著招呼,好像還生怕我們半途而廢,趕緊告訴我們頂峰已經不遠了,那即將看到的壯觀值得我們付出比現在十倍還多的努力。再登上下一個高點,又看到另一對夫婦帶著他們的孩子,他們顯然來自西面的山腳,在這一刻和來自東面的我們匯合了。他們看起來像是歐洲人,那孩子不過四、五歲,滿臉紅撲撲的,十分可愛。我笑著和他打招呼,稱他是位小英雄,孩子的臉帶著十二分的得意笑成了花。最終通向頂峰的階梯是在岩石上磋出來的,陡峭狹長,邊上有扶欄。 Bruce先上去,我隨後也跟上了。站在頂峰的感覺好似到了世界屋脊,我們靠著扶欄站在那裡,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還需要語言嗎?此刻我們只需用心去體會,去享受。經歷了共同的付出,共同的征服,我們才擁有這種共同的享受,這種肩並肩的體驗無形中將我和Bruce的距離拉近了,生疏感中各自心裡那塊冰在融化,​​情不自禁地,Bruce靠近了我,伸出手臂將手搭在我肩上,那一刻給我的感覺不像照相時的搭肩,而是一種親切和信任,是一種不經意中的化學反應,能喚起我對未來欣喜的遐想和憧憬。側眼看了看Bruce,這男人還挺有魅力嘛!
 

從頂峰下來的路曲曲彎彎,起起伏伏,我們好像跳躍在不同層次的群峰之顛,精彩的風光一個接著一個。我們馬不停蹄地相互拍影,個性比較拘謹的Bruce也居然受到我的鼓舞,開始在照相時擺弄起動作來。一路上充滿了我們的驚嘆聲和歡笑聲,Bruce的樣子看起來像個開心的大男孩,我們都好像忽然間年輕了十幾歲。又碰到有人在路旁的巨石處攀岩,這次是近距離的仰視,還聽得到勇士門的講話。我們乾脆坐下來,一邊分享著他們的驚險刺激,一邊不忘為身體再次補充些水分和能量。



我們花了近六個小時完成了整個登山環程。因為一路上悅目的奇觀異景,還有Bruce的相伴,所以本該累得趴下的我完全沒有感到體力上的挑戰。看來身體的能力是和精神的力量分不開的。那塊塊石碑樣的岩峰最終成了我和Bruce 的紀念碑,因為就在其中一塊"碑"下,留下了我們的第一個吻,在崎嶇美麗的山間,在我們手牽手走過的那第一段路上,留下了我們美好的和永久的回憶......

石峰,我們的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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